杜甫五排《除草》读记

（小河西）

此诗作于永泰元年（765）春。按题注，䕭（qián）草是一种山韭。据诗意，䕭草是一种“有害于人”的恶草。【《送客南迁》（唐-白居易）：“飓风千里黑，䕭草四时青。”】

除草（杜甫）

题注：去䕭草也。䕭音潜，山韭。

草有害于人，曾何生阻修？其毒甚蜂虿，其多弥道周。

清晨步前林，江色未散忧。芒刺在我眼，焉能待高秋？

阻修：路途阻隔遥远。（修：长。）《蒹葭》（诗经）：“溯洄从之，道阻且长。”《拟四愁》（晋-张载）：“我所思兮在营州，欲往从之路阻修。”

蜂虿（chài）：蜂和虿（皆有毒刺螫虫）；喻恶人或敌人。《国语-晋语》：“蜹（ruì）蚁蜂虿，皆能害人，况君相乎！”《文心雕龙-檄移》（梁-刘勰：“摧压鲸鯢，抵落蜂虿。”《遣愤》（杜甫）：“蜂虿终怀毒，雷霆可振威。”

道周：路旁。《哀慕歌》（商-季历）：“梧桐萋萋，生于道周。”《和徐都曹出新亭渚诗》（齐-谢朓）：“桃李成蹊径，桑榆荫道周。”

芒刺：草木的刺；喻隐患。《蔷薇》（唐-陆龟蒙）：“外布芳菲虽笑日，中含芒刺欲伤人。”《周书-闵帝纪论》：“政由宁氏，主怀芒刺之疑。”《汉书-霍光传》：“若有芒刺在背。”

【大意】此草有害于人，为啥竟生出来阻隔长路？其毒过于蝎子和毒蜂，其多遍布道周。清晨到前边林子散步，江边雾色未开令人担忧。这恶草犹如芒刺在我眼中，铲除此草岂能等到深秋？

霜露一沾凝，蕙叶亦难留。荷锄先童稚，日入仍讨求。

转致水中央，岂无双钓舟。顽根易滋蔓，敢使依旧丘？

自兹藩篱旷，更觉松竹幽。芟夷不可阙，疾恶信如仇。

蕙叶：蕙兰之叶。《拟东城一何高》（晋-陆机）：“零露弥天坠，蕙叶凭林衰。”

参考：《周礼-秋官-薙人》：“薙氏掌杀草。春始生而萌之，夏日至而夷之，秋绳而芟之，冬日至而耜之。若欲其化也，则以水火变之。”

滋蔓：草木蔓延生长。《陪郑广文游何将军山林》（杜甫）：“异花开绝域，滋蔓匝清池。”《左传》隐公元年：“无使滋蔓。蔓，难图也。”

旧丘：故居。《结客少年场行》（南朝宋-鲍照）：“去乡三十载，复得还旧丘。”《后出塞》(杜甫)：“战伐有功业，焉能守旧丘。”

芟（shān）夷：除草；刈除。《左传》隐公六年：“为国家者，见恶如农夫之务去草焉，芟夷蕴崇之，绝其本根，勿使能殖。”《抱朴子-名实》（东晋-葛洪）：“芳蕙芟夷，臭鲍佩御。”

嫉恶如仇：《荐祢衡表》（汉-孔融）：“忠果正直，志怀霜月，见善若惊，疾恶如仇。”

【大意】深秋的霜露一旦沾凝，蕙兰之叶也难以保留。拿起锄头比孩子们还早，太阳落山仍在到处寻找。把它们运到水中央，用那两只垂钓的小舟。它的顽根容易滋漫，哪能让它还依附原土丘？从此篱笆周围看上去开阔，松竹也更显得清幽。铲除不可缺少，务必嫉恶如仇。

【诗意串述】这首排律10联。首4联写恶草。恶草“有害于人”。恶草“毒甚蜂虿”遍布道周。早晨散步都要十分忧心。杜甫感到恶草如芒刺在眼，须立即铲除。接着4联写除恶草。除恶草要马上动手。一大早带上锄头，到傍晚还在寻找。不仅要铲除，还要把铲除的恶草运到水中，防止顽根滋漫。（除恶务尽。）末2联写除草效果，点出寓意。恶草被除后，看上去空旷多了。留下的松竹更显清幽。结论是该“芟夷”时一定要芟夷，而且要除恶务尽嫉恶如仇。（此诗寓意明显。不知道杜甫急着要清除的恶草到底指啥人。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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